杜锋 | 花東卜辭中的“[鬼攵]”“心[鬼攵]”“心鬼”及相關問題
发布时间: 2020-02-04 19:54:39   作者:本站编辑   来源: 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

花東卜辭中的“ ”“心 ”“鬼心”及相關問題.pdf



1991年10月,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安陽工作隊在殷墟花園莊東地發掘了一個長方形的甲骨坑,編號為91花東H3,總共出土了有字甲骨689片,後彙編為《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1〕。原整理者認為花東甲骨卜辭是屬於武丁時期的非王卜辭,其占卜主體為“子”。〔2〕陳劍先生進一步推定“整個花東子卜辭存在的時間恐在武丁晚期,最多可推斷其上限及於武丁中期”,確認“花東子卜辭中的‘丁’即當時的商王武丁”。〔3〕作為花東子組卜辭的主人(族長)“子”,亦即占卜主體,是當時活著的時王“丁”(武丁)的親子。〔4〕


一、花東卜辭中的“”“心”“鬼心”

考殷墟王卜辭中的卜疾之辭幾乎皆見於武丁時期(多見於賓組,少量出現在師組、出組或歷組),武丁之後基本未見與疾病相關的卜辭。〔5〕花東子組非王卜辭的時代大致在武丁中晚期,與同時期王卜辭相類的是,其中亦多見卜疾之辭,如占卜花東卜辭的主人“子”之疾者,即見疾首(《花東》304.1、304.2、446.5、446.6)、“口疾”(《花東》149.8、220.2、247.3、247.6)、疾齒(《花東》395+548、163.1、163.2)、疾目(《花東》446.12、446.13、446.14)、“耳鳴”(《花東》39.21、53.25、53.26、275.5、450.1、501.1)、“疾肩”(《花東》38.1、38.2、38.3)、疾腹(《花東》241.9、240.7、187.3)、疾心[《花東》181.19,包括《花東》102.3中的“心(畏)”、《花東》88.14中的“鬼(畏)心”、《花東》156中的“[心](畏)”〔6〕以及《花東》114.1、114.2中的“(畏)”]等。〔7〕

花東卜辭的占卜主體“子”罹患多種疾病,其中“心”應與《花東》181.19中的“心疾”同屬心臟異常之類的病症,主要見於如下卜辭:


(1)乙卜,鼎(貞):二卜又(有)求(咎),隹(唯)見(現),今又(有)心,亡(憂)。一       《花東》102.3

考《左傳·襄公十年》載晉悼公因見《桑林》樂舞中的“旌夏(大旌)”而驚懼生疾,於是“卜,桑林見”,晉臣荀偃、士丐“欲奔請禱焉”,杜預注:“祟見於卜兆。奔走還宋禱謝。”此處“見”讀為“現”,是指由卜兆顯現出晉悼公之病因是鬼神“桑林”作祟。〔8〕另外,楚國卜筮祭禱簡如《望山》簡1.49和1.50中的“有見(祟)”、《包山》簡222中的“有(祟)見新(親)王父殤”、《包山》簡223中的“有(祟)見”、《包山》簡249中的“有(祟)見於絕無後者與漸(斬)木立(位)”、《新蔡》簡乙一:6中的“[有](祟)見於昭王、文君、文夫人、子西君”等,皆係一種表達求祟結果的特殊句式“有祟見於某某”。〔9〕李學勤先生認為上述楚簡實為戰國時期的竹簡卜辭,其與商周甲骨卜辭是一脈相承的,“在細節上雖有出入,卻屬於同一卜法傳統”。〔10〕與竹簡卜辭相關的是,殷墟王卜辭中亦見“有咎,艱,有見”(《合集》7189正)、“王占曰:有咎,有見,艱,其唯丙不[吉]”(《合集》584反甲)、“癸酉[卜,□貞:]旬無[憂]。[王占]曰:有咎[有]見。五日[戊]寅夕[向己]卯”(《合集》16941)、“丙申卜,中貞:卜有咎,惠丁之(?)見”(《英藏》2186+《合集》26097=《合補》7935,蔡哲茂《甲骨綴合集》第128組)等。前引《左傳》、楚國竹簡卜辭和殷墟甲骨卜辭中的“見”與(1)辭中的“隹(唯)見”之“見”皆應讀為“現”,意為卜兆顯現〔11〕。可知,(1)辭中的“二卜又(有)求(咎),隹(唯)見(現)”,即指在第二次占卜中,卜兆顯現出有不好的事情(卜辭中稱“咎”〔12〕,楚簡中稱“祟”,二者義近)。

(1)辭中的“今又(有)心”之“”,亦見於如下花東卜辭:

(2)(禦)。        《花東》156

(3a)丙卜:子其于歲(禦)史(事)。一   《花東》114.1

(3b)丙卜:子弜于歲(禦)史(事)。一   《花東》114.2


(2)辭位於腹甲背面的左甲橋處,原整理者認為此辭為記事刻辭,“”為方國名或人名,“”或為複合族氏名或地名。〔13〕其實,(2)辭並非記事刻辭,而是卜問占卜主體“子”禦除“”之事;〔14〕王卜辭中習見為疾病災殃舉行禦祭之辭,花東非王卜辭中亦見禦除疾病之辭,如“戊寅卜:子(禦)又(有)[口]疾于匕(妣)庚,牝”(《花東》220.2)、“子(腹)疾,弜(禦)”(《花東》240.7)等。前舉花東卜辭的占卜主體“子”體弱並患有多種疾病,亦包括(1)辭中的“心”,以及(2)(3)辭中的“”。其中,(2)辭中的“”或為(1)辭中的“心”之省,皆指心臟異常之疾。(2)辭中的“”為名詞,作祭祀動詞“(禦)”的賓語;(1)辭中的“”為動詞,與“心”構成主謂短語,充當“又(有)”的賓語;(3)辭中的“”則用作動詞謂語,指罹患心臟異常之疾,此屬於甲骨文中所見的“名動相因”現象。〔15〕

(3a)(3b)辭為一對正反對貞的卜辭,其中“歲”為地名,“子于歲”與“(禦)史(事)”或當分讀。〔16〕沈培先生重考“司禮儀的‘其’字規則”,認為在正反對貞卜辭中,先卜問之事代表了占卜主體的先設,其所使用的“其”字“本身有一種‘很可能’的含義,也就暗含着‘也有一點兒不可能’的意思”。〔17〕(3a)辭中所用的“其”字,表明“子”占卜之時並不希望心疾發作,此既表明了“子”本身患有心疾的客觀事實(如上舉《花東》181.19、102.3、156、88.14等與心疾相關的辭例),符合“子”在占卜的時候傾向於心疾很可能發作的先設;同時也表示“子”心存“也有一點兒可能”心疾將會好轉的心理情態。(3b)中的否定詞“弜”一般用於占卜主體能夠控制的動作行為的否定句中,但也有例外的情況。〔18〕既知(3)辭中的“”可釋為罹患心臟異常之疾,而卜辭中用於否定與疾病有關的無法控制的動作行為,一般用否定詞“不”“弗”“亡”等,〔19〕如“貞:王弗疾目”(《合集》456)、“庚申卜,爭貞:婦好不延有疾”(《合集》13931)、“甲子卜,殼貞:疾伇(?)不延”(《合集》13658)、〔20〕“[貞]:子[商]亡[疾]。六月”(《合集》13721)、“乙巳卜,殼貞:有疾身,不其瘳”(《合集》376正)、“貞:婦好弗其肩興有疾”(《合集》709)等。但(3b)中否定“”所用的否定詞卻為“弜”,又表明“”應是“子”能夠控制的,此與以上所總結的卜辭中否定詞的一般用法矛盾。當然,此類矛盾的解釋亦可籠統地歸因為“弜”的特殊用例,或者“”應別有他義。沈培先生指出,卜辭中用於否定占卜主體無法控制的動作行為時,亦見用否定詞“勿”的特例,此強調占卜主體的主觀意願是傾向於好的方面。〔21〕同理,(3b)辭中的“”既釋為罹患心臟異常之疾,此為占卜主體“子”無法控制的客觀行為,其用否定詞“弜”來加以否定,實際上也是強調了“子”在主觀意願上希望心疾將會好轉。

花東卜辭中亦見“鬼心”,辭例如下:


(4)乙丑卜,才(在)(柚京〔22〕):[子]又(有)鬼心,其衛,戌〈我(宜)〉。〔23〕            《花東》88.14


此辭中占卜主體“子”之“鬼心”,亦即“心鬼(畏)”〔24〕,當與(1)辭中的“心”、(2)辭中的“[心]”以及(3)辭中的“”所指相類。〔25〕原整理者認為“”義“與疾病、兇禍有關。似讀為憒。憒,亂也”。〔26〕彭邦炯先生認為(1)辭中的“”“當釋作瘣。《說文》:‘瘣,病也。’心瘣即心病”。〔27〕趙林先生認為(3)辭中的“”字“象持棍擊鬼”,是一種保庇護佑族人的驅鬼儀式。〔28〕朱歧祥先生認為(1)辭中的“心”之“”“用作動詞,有災禍意”。〔29〕沈培先生認為上述諸卜辭中的“”“鬼”皆當讀為“畏”。〔30〕古音“鬼”屬見母微部,“畏”屬影母微部,二者聲母屬喉牙音,例可互轉;韻部亦相同,古音相近。《莊子·天地》“門無鬼與赤張滿稽觀於武王之師”陸德明釋文:“無鬼,司馬本作無畏。”金文中習見的“畏忌”在陳簋(《集成》4190)中作“忌”,“”从鬼聲,在此器中讀為“畏”。此皆“鬼”“畏”相通之證。

考“畏”字商代甲骨文作“(《合集》17442)”、西周金文作“(大盂鼎,《集成》9.4464)”,〔31〕其後字形見有變體。孟蓬生先生考證“畏”字形體的演變序列如下:〔32〕


可知,甲骨、金文中“畏”字象鬼持杖形,此或为“畏”之表意初文,“畏”實從母字“鬼”分化而來。〔33〕又(1)—(3)辭中的“”為花東卜辭新見字“”,从鬼从攴,〔34〕其从攴的字體構形可類比春秋晚期的“(王孫遺巤鐘)”“(王孫誥鐘)”〔35〕等字;又上引“(侯馬盟書)”从鬼从戈,攴旁與戈旁屬義近形旁通用,亦與“”字構形相類。上述“”“”从鬼聲,“鬼”“畏”相通,其在文例中皆讀為“畏”,則(1)—(3)辭中的“”亦可从鬼得聲,此處“”以及與之意義相關的(4)辭中的“鬼”,皆可讀為“畏”。上引沈培先生之說可從。

前舉諸卜辭中的“心(畏)”“[心](畏)”“(畏)”“鬼(畏)心[心鬼(畏)]”,實與賓三類王卜辭《合集》12、7182以及[《合集》13+18384+《山博》632(蔡哲茂《甲骨綴合集》第350組]中的“心(蕩)”相類,皆指心臟異常之疾。〔36〕王瑜楨亦認為《花東》181.19中的“心疾”、(1)辭中的“心”皆指實體心臟的疾病,並總結先秦兩漢傳世和出土文獻中所載“‘心疾’大多是指心臟方面疾病,而非神經、精神方面的疾病”。〔37〕此說與本文所論大致相合。


二、賓三類卜辭中的“心

甲骨文中的“心”,見於如下賓組三類王卜辭:

(5)貞:王心(蕩),亡來[艱]自[方]。一月。二。  《合集》12

(6)貞:王心(蕩),亡來艱自方。三。《合集》13+18384+《山博》632(蔡哲茂《甲骨綴合集》第350組)

(7)壬午卜,[古?]貞:王心[(蕩)?],亡艱[才(在)?]入(內)。 《合集》7182


(5)(6)辭為同卜一事的同文卜辭的第二、三卜,皆指由于王的心臟不適而貞卜是否會發生艱險不好的事情。(7)辭殘損較甚,裘錫圭先生對比相關辭例,認為此辭中的“心”後殘字很可能是“(蕩)”字,“艱”後殘字也很可能為“才(在)”字,〔38〕但亦不排除為“自”字的可能。黃天樹先生指出,甲骨文中的“入(內)”是與“卜(外)”相對而言的方位詞,(7)辭“是卜問:商王心跳,在國內該不會有憂患吧”,(5)(6)辭“是卜問:商王心跳,該不會有從鄰近的方國來的災難吧?指的是有周邊的少數民族要來侵犯商王朝”。〔39〕此說可從。《左傳·莊公四年》載楚武王伐隨而“心蕩”,鄧曼則以天道“盈而蕩”以及先君“發大命而蕩王心”來說明其病因。杜預注:“蕩,動散也。”楊伯峻注:“蕩,動搖也。心蕩猶言心跳、怔忡。”《左傳·僖公四年》:“齊侯與蔡姬乘舟於囿,蕩公。”杜預注:“蕩,搖也”。《周易·繫辭上》:“剛柔相摩,八卦相盪。”陸德明釋文:“眾家作‘蕩’,……桓云‘動也’。”亦即《禮記·樂記》“陰陽相摩,天地相蕩”陸德明釋文:“蕩,本或作盪。”鄭玄注:“蕩猶動也。”又《逸周書·周月》:“陽氣虧,草木萌蕩。”朱右曾云:“蕩,動也。”亦即《禮記·月令》“陰陽爭,諸生蕩”鄭玄注:“蕩謂物動萌芽也。”可知,古書中“蕩”可訓為“動”。

(5)(6)辭中“心”之“”从心庚聲,古音屬見母陽部;“心蕩”之“蕩”从艸湯聲,“湯”从水昜聲,古音屬定母陽部,二者韻部相同。見母所屬的牙音和定母所屬的舌頭音在諧聲系統中亦可相諧,如古音“”屬溪母,而从得聲的字,如“啗”“窞”“萏”則為定母,“諂”為透母;“羔”為見母,而从羔得聲的字,如“窯”則為喻母四等,與定母近;“敫”為喻母四等,與定母相近,而从敫得聲的字,如“徼”則為見母。文獻中从庚聲之字與从昜聲之字常可通假,〔40〕如《說文·口部》“唐”从口庚聲,其古文“啺”从口昜聲。“陽”與“唐”相通,如《左傳·昭公十二年》:“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陽”,《左氏傳》作“唐”,《公羊傳》《穀梁傳》作“陽”。杜預注:“陽即唐。”“湯”與“唐”相通,如古書中的“成湯”之“湯”在甲骨、金文中寫作“唐”。“蕩”與“唐”相通,如《左傳·成公十五年》:“蕩澤為司馬。”楊伯峻注:“其人(引者按:此指蕩澤)名山,《宋世家》作‘唐山’,‘唐’‘蕩’音近通假。”同理,前舉“心”之“”亦可讀為“蕩”。裘錫圭先生認為此“”字是《左傳·莊公四年》中“心蕩”之“蕩”的專字,亦可釋作《說文·心部》中訓為“放”的“愓”或“”,而“愓”即“放蕩”“心蕩”之“蕩”的本字。〔41〕又馬王堆帛書《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行11/45見有“[聞]木音則〈惕〉然驚,心腸(愓),欲獨閉戶牖而處”之“心腸(愓)”,與之內容相同的《陰陽十一脈灸經乙本》行5—6脫“心腸(愓)”二字,張家山醫簡《脈書》簡24則作“心愓然”;而明代趙府居敬堂本《靈樞·經脈》作“心欲動”,日本仁和寺原鈔古卷子本《太素·經脈連環》亦作“心欲動”。郭靄春、錢超塵等據改為“心動欲”,且“欲”字屬下讀。〔42〕裘錫圭先生主編《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認為上舉“帛書(引者按:此指《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心腸’當從簡本(引者按:此指《脈書》)讀為‘心愓’,亦作‘心蕩’,與‘心動’同義,亦見於殷墟甲骨文[引者按:此指上引(5)(6)辭],作‘心’,‘’當即‘愓’字異體”。〔43〕此說可從。又古音“動”屬定母東部,“蕩”屬定母陽部,聲紐相同,韻部東陽旁轉,二者音義皆近,實為同源的關係。〔44〕總之,(5)(6)辭中“心(蕩)”之“(蕩)”當訓為“動”,“心(蕩)”猶言“心動”。

據《左傳·莊公四年》載鄧曼認為楚武王“心蕩”乃因“王祿盡矣。盈而蕩,天之道也。先君其知之矣,故臨武事,將發大命而蕩王心焉”,楚國先君警告“王祿盡矣”,而使楚武王“心蕩”;(5)(6)辭則是鬼神警告會發生艱險之事,而使商王“心(蕩)”。時人認為此二者中的“心(蕩)”病因皆為“鬼神示警”。〔45〕綜上,(5)(6)辭中的“心(蕩)”與《左傳·莊公四年》中的“心蕩”之病症甚為接近,皆指心臟的異常搏動。〔46〕《史記·倉公傳》載倉公論治“齊王中子諸嬰兒小子病”,“病得之心憂”,並云“重陽者,逿心主”。裴骃《史記集解》引徐廣云“逿者,盪也。謂病盪心者,猶刺其心”。丹波元堅《扁鵲倉公傳彙考》引海保元備云“按據徐廣注,徐所見本蓋無‘主’字”,並認為此處“逿心”即是前舉《左傳·莊公四年》中的“蕩王心”之“蕩心”,亦即《脈經》卷六《心手少陰經病證》所謂“心病,煩悶,少氣,大熱,熱上盪心”之“盪心”。〔47〕上舉裴骃引徐廣、丹波元堅引海保元備皆疑《史記·倉公傳》中的“逿心主”之“主”為衍文,恐難信從。《素問·靈蘭秘典論》:“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為君主之官,黃龍祥先生認為《史記·倉公傳》中的“心主”,“此指心臟,係‘心為君主’之略稱”。〔48〕考“心主”多見於《黃帝內經》《難經》等早期醫經,老官山醫簡中亦見“心主之脈:繫掌中,上出辟(臂)中,出紂(肘)中,走亦(腋),□□,入匈(胸),循裏,上加大(太)陰,上循□嚨,下繫心”,〔49〕此即《靈樞·邪客》中的“心主之脈”。〔50〕又《難經·二十五難》:“手少陰與心主別脈也。心主與三焦為表裏,俱有名而無形。”前一“心主”,與上引老官山醫簡、《靈樞·邪客》中的“心主之脈”,皆指《靈樞·經脈》中的“心主手厥陰心包絡之脈”;後一“心主”當指“心包”,其與“三焦”皆有名無形。學者認為老官山醫簡中的內容與扁鵲之學有關,如《脈書·上經》即見五處“敝昔曰”,此“敝昔”可讀為傳世文獻中的“扁鵲”。〔51〕據《史記·倉公傳》可知,倉公之學或有上承自扁鵲者;《難經》亦與扁鵲之學相關。〔52〕老官山醫簡94見有“俞不盈,心主不實,不可石也”,“心主”與“俞”相對為文,應類屬於老官山醫簡中數見的“脈”“俞”對文之例,頗疑此簡與上引《難經·二十五難》中的前一“心主”,皆指手厥陰心包之脈,此或屬於扁鵲之學的概念範疇。

總之,以上“逿”“盪”同“蕩”,其與“動”為同源關係;“心蕩”“逿心主”“盪心”與上引諸卜辭中的“心(畏)”“[心](畏)”“(畏)”“鬼(畏)心[心鬼(畏)]”“心(蕩)”意義相關,皆指心臟異常之疾。

三、卜辭中的心悸及相關問題

考《說文·心部》:“悸,心動也,从心季聲。”又《說文·疒部》:“痵,氣不定也,从疒季聲。”《玉篇·疒部》:“痵,氣不定也,心動也,亦作悸。”“悸”“痵”音義皆同。王筠《說文解字句讀》認為“痵”“悸”同,“或痵專屬疾,悸為通語乎”。余雲岫《古代疾病名候疏義》認為:“痵為病態,悸為變態,其候一也。今通用悸。”上述《左傳·莊公四年》中的“心蕩”即“心悸”之謂。〔53〕《素問·氣交變大論》:“民病身熱煩心,躁悸。”王冰注:“悸,心跳動也。”《漢書·田延年傳》:“(霍)光因舉手自撫心曰:‘使我至今病悸’。”王先謙《漢書補注》引宋祁曰:“韋昭曰:‘心中喘息曰悸’。”所謂“心中喘息”乃因“氣不定(此即‘痵’)”,從而導致心臟搏動異常,即“心動(此即‘悸’)”。《素問·平人氣象論》:“胃之大絡,名曰虛裏,貫膈絡肺,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乳之下其動應衣,宗氣洩也。”郭靄春《黃帝內經素問校注》引田晉蕃曰:“蓋動而微則應手,動而甚則應衣,微則為平,甚則為病。”“虛裏”為宗氣所聚,位於“左乳之下”心尖搏動處;“宗氣洩”即“氣不定(此即‘痵’)”,從而導致左乳下的心尖處搏動異常,即“心動(此即‘悸’)”。

病理性的致“悸”之因有多種,如《素問·舉痛論》:“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此為七情之“驚”致“悸”。《素問·痹論》:“脈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心。……心痹者,脈不通,煩則心下鼓,暴上氣而喘,嗌干善噫,厥氣上則恐。”此為外邪致“悸”。《靈樞·本神》:“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流淫而不止,……神傷則恐懼自失,……”此為七情之“思”致“悸”。《靈樞·經脈》:“心主手厥陰心包之脈,……是動則病……甚則胸脅支滿,心中澹澹大動。”此為手厥陰心包經病理性異常而致“悸”。《傷寒論》中亦見“心悸”“心下悸”“臍下悸”“心動悸”“悸而驚”“煩而悸”等語,成無己《傷寒明理論》云:“傷寒悸者,何以明之?悸者,心忪是也。築築踢踢然動,怔怔忪忪,不能自安是矣。”上述古典醫經、經方所論皆涉及到心悸的病因病機及病理表征等相關問題。

與心悸有關的,另見“怔忡”一證,宋代嚴用和《濟生方·驚悸怔忡健忘門》分心悸從“驚悸”“怔忡”論治,認為前者是“心虛膽怯所致”;後者乃因“心血不足”。〔54〕後世醫家亦分心悸為“驚悸”和“怔忡”兩類,前者常由外因(驚恐、惱怒等)引發,多見實證;後者常由內因(心血虛、心陽不足等)所致,多見虛證,但二者在臨床上常可相互轉化。〔55〕

上引《左傳·莊公四年》載楚武王“心蕩”,楊伯峻認為此“猶言心跳、怔忡”,余雲岫認為此為心悸。宋代理學家呂祖謙《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五則指出,《左傳·莊公四年》載楚武王五十一年伐隨,其晚年“死期將至,血氣既蕩,心安得不隨之而蕩乎”;並主張心志為“氣之帥”,“心由氣而蕩,……而蕩心者,氣也”。〔56〕呂氏論“心蕩”是由心所主之氣“蕩”所致,氣“蕩”即氣動不定,此與前舉《說文·疒部》訓為“氣不定”的“痵”義相合;“心蕩”即心動異常,亦與《說文·心部》訓為“心動”的“悸”義相合,“悸”與“痵”同。呂氏以“心氣論”來解釋楚武王“心蕩”一事,此蓋源於戰國時期“氣一元論”的古典氣論思想,大約在公元前4世紀,早期醫學病因觀由外因性的天帝神袛、祖先、鬼神、天象等因素逐漸轉化為內因性的情志、氣化等因素。〔57〕

上举“韋昭曰‘心中喘息曰悸’”,《說文·心部》訓“息”為“喘”,《說文·口部》訓“喘”為“疾息”,段玉裁注:“喘為息之疾者,析言之。此云息者喘也,渾言之,人之氣急曰喘,舒曰息。”《素問·平人氣象論》:“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五動,閏以太息,命曰平人。”《脈經》卷四“診損至脈”云:“呼吸定息,脈五動。一呼一吸為一息。”同書卷五“扁鵲脈法第三”云:“人一息脈二至謂平脈,體形無苦。”老官山醫簡40見有“故曰,脈再至曰平”,簡683亦見“人一息脈二勭(動)曰平”。“喘”“息”皆就呼吸而言,“息”是指健康之人一呼一吸,其與“喘”有程度之別。考“喘息”亦見於《淮南子·精神》:“今夫繇者,揭钁臿,負籠土,鹽汗交流,喘息薄喉。”高誘訓“薄”為“迫也,氣衝喉也”,此“衝喉”之“氣”即指“喘息”,義為急促的呼吸。《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云:“視喘息,聽音聲,而知所苦。”王冰注:“視喘息,謂候呼吸之長短也。”郭靄春校注引姚止庵曰:“喘息……蓋氣喘則身必動,輕者呼多吸少而已,重則瞪目掀鼻,竦脇抬肩。”前舉韋昭訓“悸(同‘痵’)”為“心中喘息”,實是將上引《說文·心部》中訓為“心動(指心悸的病理表征,即心臟搏動異常)”的“悸”與同書《疒部》中訓為“氣不定(指心悸的病機特點,即呼吸急促,氣亂不定)”的“痵”二義糅合在一起來訓釋,主要是以“氣一元論”的內因說來解釋“悸(同‘痵’)”之病因。所謂“心蕩”,依《素問·靈蘭秘典論》“心者,君主之官也”王冰注:“任治於物,故為君主之官。”前舉呂氏以理學家言,認為心統攝萬物,心主一身之氣,“氣出於心”,氣動不定亦可導致心臟的搏動異常,此即“心悸”。

“心悸”一般分為“驚悸”和“怔忡”,其中“怔忡”之證在清代沈金鰲《雜病源流犀燭·怔忡源流》中稱為“心血不足病”,“人所主者心,心所主者血,心血消亡,神氣失守,則心中空虛,怏怏動搖,不得安寧,無時不作,名曰怔忡。或由陽氣內虛,或由陰血內耗,或由水飲停於心下,……或急急富貴,戚戚貧賤,或事故煩冗,用心太勞,……或由汗吐下後,正氣孱弱,或由榮衛俱涸,……或由虛弱怔仲,……或思慮多而怔仲,……或心虛怔忡……或由痰為火動,……或由憂愁悲苦,致心虛,……或由氣郁不宣而致心動,……或陰火上沖,怔忡不已,……或腹中作聲,……或由所求不遂,或過縱自悔,……以上皆怔忡所致之由也”。〔58〕上引魯莊公四年(公元前690年)即楚武王五十一年,此時楚武王已近暮年,血氣漸衰;〔59〕或已見心虛(指心血、心氣、心陽不足)之證,其“心蕩”很有可能是由於內因引起來的,加之外因誘發,且內因以裏虛證為主。《左傳·莊公四年》亦載鄧曼預言“王薨於行”,後來楚武王“遂行”,果然“卒於樠木之下”,可見楚武王之死已見先兆,鄧氏或從其內在血氣虛衰的病理表征中已然預知,只是假借“天道”“先君大命”之說來予以解釋而已。故知,從上文分辨心悸為“驚悸”和“怔忡”二證來看,楚武王“心蕩”之病症相當於今之臨床上所見之“怔忡”的可能性較大,但也不排除其外受“驚悸”誘發或病情遷延轉化為“怔忡”的可能性。〔60〕

(4)-(7)辭皆因占卜主體的心臟搏動異常而貞卜是否會發生不好之事,其中,賓三類王卜辭(5)-(6)辭的命辭為商王因心臟搏動異常[“心(蕩)”],而卜問是否會發生從方國來的艱險不好之事(指鄰近方國侵犯商王朝);(7)辭亦因王的心臟搏動異常[“心(蕩)?]”]而貞卜是否在國內會發生憂患之事。(4)辭則屬花東子組非王卜辭,其命辭為花東卜辭的主人“子”亦因心臟搏動異常[“鬼(畏)心[心鬼(畏)]”],而卜問是否會發生不好之事(“其衛戌”)。

前述(4)辭中的“鬼心”之“鬼”讀為“畏”。考《說文·甶部》“畏”訓為“惡”;《廣雅·釋詁》“畏”可訓為“敬”“懼”“惡”“難”“辠”“恐”;《玉篇·甶部》“畏”可訓為“驚”“忌”“懼”“難”“惡”。《孟子·盡心下》“王(武王)曰:‘無畏,寧爾也,非敵百姓也’”之“無畏”趙岐注:“無驚畏。”焦循正義引《廣雅·釋詁》“畏”訓“懼”“恐”之例,並引《周易·震·彖傳》“震驚百里,驚遠而懼邇也”,認為“驚即恐懼也,故以無畏為無驚也”。〔61〕(1)辭中的“心”之“”、(2)辭中的“[心]”之“”、(3)辭中的“”,以及(4)辭中的“鬼心”之“鬼”,皆當讀為“畏”。從構形本意來看,甲骨文“”从攴从鬼,鬼亦聲;“畏”為“鬼”之分化字,象鬼持杖形,顯示出令人驚懼之象。總之,此處“畏”可訓為“驚”“懼”。宋代嚴用和《濟生方·驚悸怔忡健忘門·驚悸論治》總結驚悸為“心虛膽怯所致”,“或因事有所大驚,或聞虛響,或見異相,登高涉險,驚忤心神,氣與涎鬱,遂使驚悸”。〔62〕驚悸之證的病因應是“心虛膽怯”,或外受驚懼,此雖為宋代嚴用和所總結,但古今特定疾病的“證”和“因”具有相對的穩定性,在一定意義上亦適用於上古疾病類型的考釋。那麼,上引諸卜辭中的“心(畏)”“[心](畏)”“(畏)”“鬼(畏)心[心鬼(畏)]”是指心臟因遭受外界的驚懼刺激而發生搏動異常,但同時應兼有裏虛證。

今從上舉陳劍先生所論“整個花東子卜辭存在的時間恐在武丁晚期,最多可推斷其上限及於武丁中期”,可推測花東子組卜辭的主人“子”,作為時王“丁”(武丁)之親子的年齡應不會太小。前舉占卜主體“子”所患疾病計有多種,如疾首、“口疾”、疾齒、疾目、“耳鳴”“疾肩”、疾腹、疾心[包括“心(畏)”“[心](畏)”“(畏)”“鬼(畏)心[心鬼(畏)]”]等。另外,“子”患病亦見遷延不愈的情形,如“子不(延),(瘳)”(《花東》44.1)、“其(延)疾”(《花東》117)、“庚卜:子心疾,亡(延)”(《花東》181.19)、“甲卜:子疾首,亡(延)”(《花東》304.1,與《花東》304.2、446.5、446.6同卜一事)等,其中“延”當訓為“延纏”,〔63〕此指“子”所患的疾病延纏不愈,久病未愈則耗傷氣血而致裏虛證。

而且,“子”經常患病的情形甚至已引起時王“武丁”及“婦母”的關注和憂慮,如“己卜:丁(终)(虞)于子疾”(《花東》69.6、69.7)、“辛卜:帚(婦)女(母)曰子:丁曰:子其又(有)疾。允其又(有)”(《花東》331.1)等。《花東》69.6、69.7中的“”讀為訓作“憂虞”之“虞”,〔64〕卜辭大意為“武丁是否始終憂慮子的疾病”。《花東》331.1卜辭大意為“婦母告訴子說,武丁說‘子大概有疾病’,真的有嗎”。〔65〕由上推知,“子”的身體狀態欠佳,身患多種疾病且有時遷延不愈,以致其父武丁和婦母常憂慮“子”的疾病;加之前述花東卜辭的時代在武丁晚期,最早可及于武丁中期,那麼,作為花東卜辭的主人(族長)“子”,即武丁的親子,其年齡或已步入中年。〔66〕此時“子”之血氣漸有衰減之勢,加之多病和久病而致傷營耗血,陰損及陽。綜合而言,“子”所患之疾應屬裏虛證,內見心虛再兼外受驚懼,則很有可能形成“怔忡”之證。故知,(1)—(4)辭中的“子”所患“心(畏)”“[心](畏)”“(畏)”“鬼(畏)心[心鬼(畏)]”等病證,或與《左傳·莊公四年》楚武王“心蕩”之證相類,很可能相當於今之臨床上所見的“怔忡”之證,但也不排除其為“驚悸”(外受驚懼)的誘發或病情遷延轉化為“怔忡”的可能性。

上引賓組三類王卜辭(5)(6)辭中亦見商王“心(蕩)”之症,此期卜辭是指賓組晚期和出組早期卜辭中署賓組貞人名的賓組賓出類卜辭,黃天樹先生推定其時代“主要存在於祖庚之世。它的上限應上及武丁時期,其下限或有可能延伸至祖甲之初”。〔67〕(5)(6)辭中的占卜主體“王”難以確定是指武丁、祖庚或是祖甲,其“心(蕩)”之病因是鬼神示警,並預示有可能會發生來自方國的艱險不好之事。雖就目前的相關材料而言,尚無法推知商王“心(蕩)”之疾是相當於今之臨床上的“驚悸”還是“怔忡”,但可肯定其當屬於“心悸”病證的範疇。

 

四、餘  論

花東卜辭中另見與“心”有關的辭例,如下:

 

(8)丙卜:丁乎(呼)多臣复(復),囟非心、于不若,隹(唯)吉,乎(呼)行。一          《花東》401.12


此辭中“非……隹(唯)”的對舉格式,亦見於如下卜辭:“甲午卜:歲且(祖)囗叀(惠)祝。∕甲午卜:叀(惠)子祝。曰:非(孽)隹(唯)(疾)”(《花東》372.6、372.7)、〔68〕“丙寅夕卜:子又(有)言才(在)宗,隹(唯)侃。∕丙寅夕卜:非侃。”(《花東》234.1、234.2)、“鼎(貞):非(孽)隹(唯)疾”(《合集》13845)、“庚辰,貞:日又(有)戠(異),非(憂)隹(唯)若”(《合集》33698)等,其中否定副詞“非”與“唯”對舉搭配,黃天樹先生認為其“表示通過占卜來決斷疑惑”,相當於“不是……而是……”。〔69〕此說可從。此辭中的“囟”,亦見於王卜辭“乙巳卜,旅貞:今夕王囟言”(《合集》26731),當與沈培先生所考周原甲骨文中的“囟”同,此是語氣副詞,義為“應、當”,其與《詩經》《尚書》中的虛詞“式”表示的是同一個詞。〔70〕此辭中的“心”之義相當於“不若”,與“吉”對言,亦如“壬辰卜:子心不吉,侃”(《花東》416.7),“心”與“不吉”義同,與之對言的“侃”則訓為喜樂、歡喜。〔71〕可知,此辭中的“心”應當表示的是不吉、不好之義,花東卜辭“丁卜:子令,囟心”(《花東》409.18)、“甲卜:子又(有)心,(殺)匕(妣)庚”(《花東》446.3)中的“心”亦與之義同。〔72〕

古文字中加“口”與不加“口”往往無別,頗疑卜辭中的“吢”為上述表示不吉、不好之義的“心”之繁體,如王卜辭“辛酉子卜,貞:丁吢我”(《合集》21580)、“貞:王(有)吢,不之。∕貞:王(有)吢,允之”(《合集》17311正)、“丙午卜,韋貞:吢□犬由”(《合集》2606正),以及非王子組卜辭“癸子(巳)子卜:于月又(有)吢”(《合集》21661)等。〔73〕陳劍先生認為此處“吢”與“父乙芻王”(《合集》2222、2223)、“丁不芻我”(《合集》21727)等辭例中“芻”的性質相近,而“芻”疑可讀為訓作“責”的“誅”。〔74〕那麼,(8)辭及上引《花東》409.18、416.7、446.3中的“心”亦與疑讀為“誅”的“芻”義近,而非從其構形本意即實體“心臟”作解。



注 释:

〔1〕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雲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修訂本),雲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

〔2〕劉一曼、曹定雲《論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子”》,王宇信、宋鎮豪主編《紀念殷墟甲骨文發現一百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年,第446頁。劉一曼、曹定雲《再論殷墟花東H3卜辭中占卜主體“子”》,《考古學研究》,2006年,第300—307頁。曹定雲《三論殷墟花東H3卜辭中占卜主體“子”》,《殷都學刊》,2009年,第7—14頁。另如,李學勤《花園莊東地卜辭的“子”》,《河南省博物院落成暨河南省博物館建館七十周年紀念論文集》,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23—125頁。楊陞南《殷墟花東H3卜辭“子”的主人是武丁太子孝己》,王宇信、宋鎮豪、孟憲武主編《2004年安陽殷商文明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年,第204—210頁。韓江蘇《殷墟花東H3卜辭主人“子”研究》,线裝書局,2007年,第290—294頁。

〔3〕陳劍《說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丁”——附:釋“速”》,《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92頁。

〔4〕黃天樹《簡論“花東子類”卜辭的時代》、《花園莊東地甲骨中所見的若干新資料》,《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49—156頁、第447—453頁。姚萱《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初步研究》,綫裝書局,2006年,第24—55頁。

〔5〕李宗焜《從甲骨文看商代的疾病與醫療》,《“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72本第2分,第343頁。

〔6〕《花東》156中的“”,後文論證其或為“心”之省,“”讀為“畏”。此處“[心](畏)”中前面方括號標注的“心”,表示的是通過類比相關辭例所補加之字;後面圓括號標注的“畏”,表示的是通假字。下同。

〔7〕黃天樹《簡論“花東子類”卜辭的時代》、《花園莊東地甲骨中所見的若干新資料》,《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49—151頁,第451—452頁。喻遂生《〈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中的“疾”字》,《蘭州學刊》2009年第10期,第160頁。李宗焜《花東卜辭的病與死》,李建民主編《從醫療看中國史》,中華書局,2012年,第17—31頁。

〔8〕《左傳》中“桑林”總有三義:“宋社名;又樂舞名;又鬼神名。”董珊先生認為,“‘桑林’既是樂舞名,又是宋國的社稷所在,即古書常見的商湯禱旱之地名,為祟者應該是桑林中之樹神,《淮南子•說林》‘桑林生臂手’高誘注‘桑林,神名’,所以晉臣才說要‘奔走還宋禱謝’”。程少軒先生認為,九店楚簡《告武夷》中見有“武夷”之父“喪䌞”,可讀為古書中習見的“桑林”。馬王堆帛畫《太一祝圖》亦載有左右一對神靈“武夷子”“桑林”,東漢以後的解注類文獻中亦見與“武夷王(君)”相配的“倉林君”“蒼林君”,即上述神靈“桑林”。見楊伯峻、徐提編《春秋左傳詞典》,中華書局,1985年,第547頁。董珊《楚簡中从“大”聲之字的讀法》,《古代文明》第8卷,2010年,第301頁;亦載董珊《簡帛文獻考釋論叢》,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61頁。程少軒《說九店楚簡〈告武夷〉的“桑林”》,《古文字研究》第32輯,2018年,第440—442頁。

〔9〕楚國卜筮祭禱簡中的此類句式“或省略動詞‘見’或者省略介詞‘於’,在‘有祟見’或‘有祟於’後面也加作祟的鬼物名稱為介詞賓語”,見董珊《楚簡中从“大”聲之字的讀法》,《古代文明》第8卷,2010年,第301頁;亦載董珊《簡帛文獻考釋論叢》,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61頁。

〔10〕李學勤《竹簡卜辭與商周甲骨》,《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9年第2期,第83頁。

〔11〕沈培《殷卜辭中跟卜兆有關的“見”和“告”》,《古文字研究》第27輯,第67頁。董珊《楚簡中从“大”聲之字的讀法》,《古代文明》第8卷,2010年,第301頁;亦載董珊《簡帛文獻考釋論叢》,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61頁。

〔12〕此從裘錫圭先生釋,沈培先生仍從郭沫若先生釋為“祟”,見裘錫圭《釋“求”》,《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84頁。沈培《殷卜辭中跟卜兆有關的“見”和“告”》,《古文字研究》第27輯,第66頁。

〔13〕劉一曼、曹定雲《論殷墟花園莊東地H3的記事刻辭》,王宇信、宋鎮豪、孟憲武主編《2004年安陽殷商文明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年,第46頁。

〔14〕姚萱《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初步研究》,綫裝書局,2006年,第198頁。

〔15〕黃天樹《殷墟甲骨文中所見的“名動相因”現象》,《黃天樹甲骨金文論集》,學苑出版社,2014年,第281—293頁。

〔16〕朱歧祥先生認為(3a)(3b)二辭正反對貞,“子于歲”與“(禦)史(事)”“為二分句,應該分讀”。此辭中的“歲”與一般花東卜辭中所習見的用為祭祀動詞的“歲”字不同,“可能是用為地名的特殊寫法”。見朱歧祥《〈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釋文〉正補》,《朱歧祥學術文存》,藝文印書館,2012年,第282頁。

〔17〕沈培《殷墟卜辭正反對貞的語用學考察》,丁邦新、余靄芹主編《漢語史研究——紀念李方桂先生百年冥誕論文集》,2005年,第225頁。

〔18〕裘錫圭《說“弜”》,《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5—19頁。張玉金《甲骨文虛詞詞典》,中華書局,1994年,第35—46頁。

〔19〕裘錫圭《說“弜”》,《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5—19頁。張玉金《甲骨文虛詞詞典》,中華書局,1994年,第48—65、80—89頁。

〔20〕陳漢平先生認為《合集》13658中的“伇”字是指“人身肢體之某一部位”,但其釋為“殿(臀)”則恐難成立。見陳漢平《古文字釋叢》,文化部文物局古文獻研究室編《出土文獻研究》,1985年,第22頁。劉釗《釋甲骨文中的“役”》,《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2015年第六輯,第47—48頁。陳劍《據〈清華簡(伍)〉的‘古文虞’字說毛公鼎和殷墟甲骨文的有關諸字》,《古文字與古代史》2017年第五輯,第261—286頁。

〔21〕沈培《殷墟卜辭正反對貞的語用學考察》,丁邦新、余靄芹主編《漢語史研究——紀念李方桂先生百年冥誕論文集》,2005年,第216—218頁。裘錫圭《說“弜”》,《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8頁。張玉金《甲骨文虛詞詞典》,中華書局,1994年,第45—46頁。

〔22〕關於“柚京”合文的考釋,見王子楊《甲骨文字形類組差異現象研究》,中西書局,2013年,第296—307頁。

〔23〕(4)辭當從周忠兵先生改釋,周先生認為(4)辭中的“鬼心”之“鬼”與(1)辭中的“心”之“”、卜辭中的“鬼夢”(《合集》17450、17451,《花東》113、349)“鬼日”(《合集》20757、29712)之“鬼”,“表示的是同一種詞義,皆表示一種不好的狀態”,“又(有)鬼心”“又(有)心”“皆指心臟的一種不好的狀態”;而(2)(3)辭中的“”義亦與之相類,其祭祀動詞皆作“(禦)”,與之相對的(4)辭中相關祭祀動詞則作“衛”,其義與“禦”祭相當,應是祈求免除災禍的意思。(4)辭中的“戌”當為“我”之形訛,“我”讀為“宜”,義為福宜;“[子]又(有)鬼心,其衛,戌〈我(宜)〉”是指“子的心臟有不好的狀態(會由此帶來某種災禍),故為子進行衛祭,以禦除災禍,得到福宜”。見周忠兵《釋花東卜辭中的“衛”》,《文史》,2019年第3輯,第261—267頁。

〔24〕李宗焜先生總結花東卜辭中的卜疾之辭,認為“見於花東卜辭的疾患部位,或在‘疾’之前,或在‘疾’之後,與王卜辭只見於‘疾’之後的文例不同,這是一個特殊現象”。見李宗焜《花東卜辭的病與死》,李建民主編《從醫療看中國史》,中華書局,2012年,第31頁。今按,(4)辭中的“鬼(畏)心”或本作“心鬼(畏)”,其語序與(1)辭中的“心(畏)”一致。

〔25〕姚萱《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初步研究》,綫裝書局,2006年,第256頁。朱歧祥先生認為(4)辭中的“[子]又(有)鬼心”與(1)辭中的“今又(有)心”“相同”。“,用為動詞,有災禍意。‘鬼心’,或即心神不寧”。見朱歧祥《〈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釋文〉正補》,《朱歧祥學術文存》,藝文印書館,2012年,第277頁。今按,(1)辭中的“”與(4)辭中的“鬼”皆讀為“畏”,“心”“鬼心”指心臟搏動異常之疾。

〔26〕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雲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599頁。

〔27〕彭邦炯《甲骨文醫學資料釋文考辨與研究》,人民衛生出版社,2008年,第208頁。

〔28〕趙林《說商代的鬼》,宋鎮豪主編《甲骨文與殷商史》新四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90頁。

〔29〕朱歧祥《〈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釋文〉正補》,《朱歧祥學術文存》,藝文印書館,2012年,第277頁。

〔30〕沈培《殷卜辭中跟卜兆有關的“見”和“告”》,《古文字研究》第27輯,第67頁。

〔31〕甲骨、金文中“畏”字所从的杖形進一步下移,在楚文字“(郭店《五行》簡36)”中訛變為“止”形,《說文》“畏”字的古文“”是其訛體。見張富海《漢人所謂古文之研究》,綫裝書局,2007年,第129頁。季旭昇《說文新證》,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745—746頁。張學城《〈說文〉古文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182頁。

〔32〕孟蓬生先生所述“畏”字形體的演變序列,其中字形標示的數字含義如下:1:《甲骨文編》頁382(中華書局,1965);2、3、4:《金文編》頁654(中華書局,1985);5:《侯馬盟書》頁325(文物出版社,1976);6:《楚文字編》頁681(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3);7:《甲金篆隸大字典》頁636(四川辭書出版社,1991);8:《戰國文字編》頁623(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9、11:《說文解字》頁189(中華書局,1963年);10:《睡虎地秦簡文字編》頁244(文物出版社,1994);12:《隸辨》頁506(中國書店,1982年);13:《殷周金文集成》(中華書局,1984-1996)第1冊頁303;14、15:《楚系簡帛文字編》頁802(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見李學勤主編《字源》,天津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808頁

〔33〕沈兼士《鬼字原始意義之試探》,《沈兼士學術論文集》,中華書局,1986年,第199-201頁。

〔34〕“攴”本从手持“棍棒一類的東西”,後其所从的棍棒形變形聲化為“卜”。見裘錫圭《文字學概要(修訂本)》,商務印書館,2013年,第127頁。

〔35〕董蓮池編著《新金文編》,作家出版社,2011年,第1335頁。

〔36〕黃天樹《殷墟甲骨文“有聲字”的構造》,《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277頁。李宗焜《花東卜辭的病與死》,李建民主編《從醫療看中國史》,中華書局,2012年,第23頁。彭邦炯《甲骨文醫學資料釋文考辨與研究》,人民衛生出版社,2008年,第209頁。

〔37〕王瑜楨《釋〈清華三•赤鳩之集湯之屋〉有關疾病的“疾”》,第二屆古文字學青年論壇,“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第232頁。楚文字中有“”“”等字,讀為“畏”,其所从的心旁,表示的究竟是實體的心臟還是抽象的心理活動?尚待進一步探討。見滕壬生編著《楚系簡帛文字編》,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802頁

〔38〕裘錫圭《殷墟甲骨文考釋四篇•釋“”》,《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437—438頁。

〔39〕黃天樹《說殷墟甲骨文中的方位詞》、《殷墟甲骨文“有聲字”的構造》,《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209—212、277頁。

〔40〕張儒、劉毓慶《漢字通用聲素研究》,第458頁,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年。

〔41〕裘錫圭《殷墟甲骨文考釋四篇•釋“”》,《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437—438頁。

〔42〕郭靄春等校勘云:“原作‘心欲動’,據《素問》脈解篇改,‘欲’字連下讀,與《脈經》、《千金》、《圖經》相合。”見河北醫學院《靈樞經校釋》(上冊),人民衛生出版社,1982年,第227、229頁。亦見錢超塵、李雲校正《黃帝內經太素新校正》,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17頁。

〔43〕裘錫圭《馬王堆醫書釋讀瑣議》,《裘錫圭學術文集(簡牘帛書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84頁。裘錫圭主編《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伍),中華書局,2014年,第198頁。

〔44〕王力《同源字典》,商務印書館,1982年,第357頁。

〔45〕裘錫圭《殷墟甲骨文考釋四篇•釋“”》,《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438頁。李宗焜《從甲骨文看商代的疾病與醫療》,《“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七十二本第二分,第375頁。

〔46〕杜正勝先生認為《左傳•莊公四年》所載楚武王“心蕩”之“心”不是指實體的心臟,而是指“精神狀態”。其說可商。本文認為“心蕩”當指心臟搏動異常,此“心”當指實體心臟。但王瑜楨考辨清華簡(三)《赤鳩之集湯之屋》中的“疾”則為心理精神疾病的專名,此“”為“心疾”之“疾”的專字。見杜正勝《從眉壽到長生——醫療文化與中國古代生命觀》,臺北:三民書局,2006年,第87頁。王瑜楨《釋〈清華三•赤鳩之集湯之屋〉有關疾病的“疾”》,第二屆古文字學青年論壇,“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第232、234頁。

〔47〕丹波元簡著,丹波元胤補,丹波元堅附案《扁鵲倉公傳彙考》,日本嘉永二年存誠藥室刻本。

〔48〕黃龍祥《中國針灸學術史大綱(增修版)》,臺北:知音出版社,2002年,第471頁。

〔49〕因老官山醫簡尚未公佈,本文所引老官山醫簡釋文皆轉引自他處。下同。見黃龍祥《老官山出土西漢針灸木人考》,《中華醫史雜誌》2017年第3期,第133頁。邱科、曾芳、孫睿睿等《成都老官山漢墓經穴髹漆人像手三陰經循行考證》,《中華中醫藥雜誌》2018年第4期,第1482頁。

〔50〕黃龍祥《老官山出土西漢針灸木人考》,《中華醫史雜誌》2017年第3期,第132—133頁。

〔51〕梁繁榮、王毅、李繼明《揭秘敝昔遺書與漆人:老官山漢墓醫學文物文獻初識》,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2016年,第30頁。柳長華、顧漫、周琦等《四川成都天回漢墓醫簡的命名與學術源流考》,《文物》2017年第12期,第63—65頁。

〔52〕李伯聰《扁鵲和扁鵲學派研究》,陝西科學技術出版社,1990年,第215—226頁。

〔53〕余雲岫編著,張葦航等點校《古代疾病名候疏義》,學苑出版社,2012年,第134、196頁。

〔54〕嚴用和《重訂嚴氏濟生方》,人民衛生出版社,1980年,第115—117頁。

〔55〕張伯臾主編《中醫內科學》,上海科技出版社,1985年,第103—107頁。

〔56〕呂祖謙《東萊先生左氏博議》,中華書局,1985年,第46—47頁。

〔57〕關於古典氣論思想的相關研究,見小野澤精一、福永光司、山井湧《氣的思想——中國自然觀與人的觀念的發展》,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李存山《氣論與仁學》,中州古籍出版社,2009年。楊儒賓《中國古代思想中的氣論及身體觀》,臺北:巨流圖書公司,1993年。羅維前《痛的溯源——論痛、厥與經脈中氣循環理論的形成》,李學勤、謝桂華主編《簡帛研究》,2001年,第276頁。杜正勝《從眉壽到長生——醫療文化與中國古代生命觀》,臺北:三民書局股份有限公司,2005年,第95-154頁。李建民《先秦兩漢病因觀及其變遷——以新出土文物為中心》,李建民主編《從醫療史看中國史》,中華書局,2012年,第49-80頁。李建民《從中醫看中國文化》,商務印書館,2016年,第55-86頁。陳德興《〈黃帝內經〉氣論的思想內涵》,《哲學與文化》,2001年第1期,第65-95頁。李宗焜《從甲骨文看商代的疾病與醫療》,《“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七十二本第二分,第373—375頁。

〔58〕沈金鰲《雜病源流犀燭》,上海科技出版社,1962年,第189頁。

〔59〕《靈樞•天年》:“黃帝曰:其氣之盛衰,以至其死,可得聞乎?岐伯曰:人生十歲,五臟始定,血氣已通,其氣在下,故好走;二十歲,血氣始盛,肌肉方長,故好趨;三十歲,五臟大定,肌肉堅固,血脈盛滿,故好步;四十歲,五臟六腑十二經脈,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榮華頹落,發頗斑白,平盛不搖,故好坐;五十歲,肝氣始衰,肝葉始薄,膽汁始減,目始不明;六十歲,心氣始衰,若憂悲,血氣懈惰,故好臥;七十歲,脾氣虛,皮膚枯;八十歲,肺氣衰,魄離,故言善誤;九十歲,腎氣焦,四臟經脈空虛;百歲,五臟皆虛,神氣皆去,形骸獨居而終矣。”見河北醫學院《靈樞經校釋》(下冊),人民衛生出版社,1982年,第126頁。

〔60〕現代蒙醫學亦見“心蕩症”,是“以陣發性心悸為突出表現的赫依性為主的心臟病。《智慧之源》將其稱為《心慌》”。見包銀象、青格樂《心蕩症患者37例蒙藥治療效果觀察》,《世界最新醫學信息文摘》,2016年第23期,第182、186頁。

〔61〕焦循《孟子正義》,中華書局,1987年,第964頁。

〔62〕嚴用和《重訂嚴氏濟生方》,人民衛生出版社,1980年,第115頁。

〔63〕于省吾主編《甲骨文字詁林》,中華書局,1996年,第2230—2235頁。黃天樹《花園莊東地甲骨中所見的若干新資料》,《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451—452頁。李宗焜《花東卜辭的病與死》,李建民主編《從醫療看中國史》,中華書局,2012年,第25頁。

〔64〕姚萱《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初步研究》,綫裝書局,2006年,第213—224頁。

〔65〕黃天樹《簡論“花東子類”卜辭的時代》,《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49頁。陳劍《說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丁”——附:釋“速”》,《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89頁。

〔66〕黃天樹《簡論“花東子類”卜辭的時代》,《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51頁。

〔67〕黃天樹《殷墟王卜辭的分類與斷代》,科學出版社,2007年,第100頁。

〔68〕關於此辭的釋讀,見姚萱《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初步研究》,綫裝書局,2006年,第45—46頁。黃天樹《〈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中所見虛詞的搭配和對舉》,《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408頁。

〔69〕黃天樹《〈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中所見虛詞的搭配和對舉》,《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408頁。

〔70〕沈培《周原甲骨文裏的“囟”和楚墓竹簡裏的“囟”或“思”》,中國文字學會、河北大學漢字研究中心編《漢字研究》第一輯,學苑出版社,2005年,第345—365頁。

〔71〕裘錫圭《釋“衍”“侃”》,《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378—386頁。

〔72〕關於“殺”字的考釋,見陳劍《試說甲骨文的“殺”字》,《古文字研究》第29輯,2012年,第9—19頁。

〔73〕《合集》21661中的“”字當從周忠兵先生分析為从“示”从倒“禾”从“又”,“此字從字形看為雙手持禾倒置於示上,從構形上說與甲骨中常見的从‘示’从‘又’从倒‘隹’的字同……它們可能是一字異體,其造字本義應該是表示向祖先進獻祭品”。見周忠兵《讀契札記三則》,張光明、徐義華主編《甲骨學暨高青陳莊西周城址重大發現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齊魯書社,2014年,第326—327頁。裘錫圭《甲骨文字考釋(八篇)》,《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87頁。

〔74〕陳劍《釋》,《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集刊》2010年第三輯,第35—38頁。

附記:本文幸蒙多位老師和匿名審稿專家的指正,獲益良多,謹此誌謝!

作者介绍:杜锋,湖北人,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讲师,主要从事出土文献和中医学综合研究。近期在《考古学报》《出土文献》等期刊发表学术论文多篇,主持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