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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讀書班 | 安大簡《詩經》討論紀要(2019.9.22~25)
发布时间: 2019-10-03 10:48   作者:本站编辑   来源: 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5

安大簡《詩經》討論紀要(2019.9.22-25).pdf

讀書班| 安大簡《詩經》討論紀要(2019.9.22-25)

编者按:“安大简《诗经》读书班”微信群为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建立的学术微信群,发起人为孟蓬生、王化平,旨在研讨安大简《诗经》的相关问题,推动跨学科学术交流,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该群为纯粹的学术研讨群,崇尚实学,绝去浮言,提倡争鸣,鼓励创新。微信群建立以来,得到了学界同行的响应和支持,在群内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今起我所公众号和网站将陆续推出读书班讨论纪要,以飨读者,敬请大家关注。

以下是9月22日至25日的討論紀要,由於當時尚未見簡文和整理者意見的全部內容,所以一些想法還不是很成熟,主題也比較分散,在此整理的是相對集中且成熟的討論內容(為保持行文簡潔,除引述外,對於發言者一律徑稱其名,不加“先生”等字樣,敬請諒解)。

一、文字

文字方面主要是有關《關雎》“晶

(參差)”之“

”的討論。“

”,原作:

杜峰注意到今本《詩經》中“參差”之“差”(歌部)在簡中寫作从徙聲之字,可再次證實徙在戰國時當歸歌部。杜峰還指出若嚴格隸定的話,此字應該隸作“

”,可分析為從竹、土,

省聲。且此字在注釋(五)中說是“屎”字,當誤:“‘屎’字承自甲骨文從屍從少(小)之字,與簡文

無關。

的聲符是‘沙土’之‘沙’的本字,也是‘徙’的聲符。李家浩討論過。”李發指出李家浩早年將甲骨文那個所謂的屎釋作

,讀作“徙”,裘錫圭讀作“選”,但後來李先生或許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因為安大簡注釋李先生是看過的。杜峰回應:“李、裘先生讀甲骨文中的‘

田’為徙、選田,金文讀為‘纂’,其認為屍分化出尾,早期好像未見,秦文字中方見。所以李守奎懷疑

在早期有明確分工,當為二字。最好還是將簡文

的聲符【尾(

之省)】視為‘沙土’之‘沙’的本字,也是‘徙’的聲符,不必與‘屎’糾葛,因為字形說不過去。”

二、音韻學

音韻方面主要討論了聲字古音的相關問題。孟蓬生認為:“從《說文》諧聲系統看,聲字古音可以跟見紐字發生關係。安大簡《關睢》‘關’字異文作‘

’,可以跟《說文》諧聲系統互相印證。”何義軍指出下文《卷耳》之“卷”同樣寫作从“”聲,又可證明孟先生的說法。

孟蓬生在25日的討論中又補充道:“關(見母)从

聲,

从卝(卵)聲(來母)。䜌聲、卝(卵)聲相通,故‘關’異文作‘

’。另外,他還指出:“《說文·門部》:‘

,妄入宮掖从門,䜌聲。讀若闌。’《廣韻·寒韻》音‘落干切’,為來母字。但根據《說文》諧聲系統,䜌聲字有‘㪻’,《廣韻·願韻》音‘居願切’,為見母字。傳世文獻和出土文獻資料可以互相印證,表明‘䜌’聲與卝(卵)聲一樣,上古均出入於見來兩母。”

三、訓詁學

對於安大簡《詩經》字詞的理解,孟蓬生提出一個原則性的問題:“要盡可能尊重古人尤其是漢人的解釋,不要輕易出新解。出新要符合當時的音韻和用字習慣。”

關於《關雎》“要翟”的理解。對於整理者讀“要翟”為“腰嬥”,訓為“細長的腰身”的意見,王化平認為“要翟”還是應讀作窈窕,释作“好”比较合适:“窈窕是一個联绵詞,既有漢人的注釋支撐,也有《詩經》‘佻佻公子’句佐證。新解的成立不能單憑音韻,全篇的意境最重要。”他強調:“‘關關雎鳩’就類似‘呦呦鹿鳴’,一開始就沖著‘好’來的,不是沖著腰身來。而且下文有‘淑女’,有‘好逑’。”並指出《陳風·泽陂》“有美一人,碩大且儼”表明先秦女子應以高大而非腰細為美,可作參考。而“窈窕”,在馬王堆帛書中引作“茭芍”,也是很重要的證據。

四、文獻學

這方面主要涉及抄寫格式及文本等問題。王化平指出安大簡《詩經》的抄寫格式與漢簡《詩經》有較大不同:“安大簡《詩經》兩首連抄,以墨釘隔開。各章之間好像沒有一律斷開,有句讀。”並就安大簡《詩經》的內容對美國學者柯馬丁等提出的先秦詩歌“共享材料庫”說提出了質疑。【按:柯馬丁認為“兩篇《蟋蟀》(指清華簡《耆夜·蟋蟀》和毛詩本《蟋蟀》)文本是通過它們總體上的主題、意象以及一套有限範圍的表述而聯系在一起的,這些表述明顯使它們區分於其它詩歌:它們是某一個共享素材庫或是‘詩歌材料’的兩個獨立的具體實現。不難想象,如果有其它的“蟋蟀”詩被發現,它們也將是不同的。”】王化平認為:“安大簡《蟋蟀》與《毛詩》大同小異,差異遠小於清華簡本與《毛詩》,完全可以看成是《毛詩》的一個戰國寫本。這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柯馬丁的推測。柯馬丁誇大了不同本子間的差異,對所謂的‘文本複制’的理解過於機械,沒有充分考慮到清華簡《耆夜》的性質。”

王化平認為漢人看法來自戰國,不可輕易否定。文獻的流傳除了文本,還有師徒的口耳相傳,古人對經典誦之在口,記之在心亦是常態。雖然焚書坑儒對文獻、文化有很大破坏,但戰國末年出生、成長的不少人仍活到漢初,學术自然可以延續。楊懷源表示讚同,並指出焚書坑儒應對皇家藏書影響不大。

王化平還指出“安大《詩經》簡具體篇章、大部分詩序與《毛詩》相同,這說明戰國中晚期已有較穩定的《詩經》本子,《毛詩本》有長久淵源”,但安大《詩經》簡在結構上也與《毛詩》多有不同,“比如有《侯風》,《魏風》所收詩多見於《毛詩·唐風》”,這些結構上的不同對孔子刪詩說提出了挑戰:“如果有孔子刪詩,則何來安大簡與《毛詩本》在結構上的差異,以至於此有《侯風》而彼無之,《魏風》《唐風》相混淆?當然,理論上來說,安大《詩經》簡、《毛詩》本均有抄錯的可能性。”

執筆:歐 佳

審覈:王化平

終審:孟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