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分会场论文报告以“辞书修订与编纂实践”为主题,于10月26日下午和27日上午在西南大学田家炳大楼行健厅举行,共有16位老师发表文章。在讨论中,辞书编撰者和读者、研究者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双方都感收获良多。
一、10月26日下午讨论综述
分组讨论分上、下半场,上半场由肖峰、蒋志远两位老师主持,下半场由李冬鸽、冯英梅两位老师主持,各有四位老师报告论文。
(讨论现场一)
(主持人肖峰、蒋志远老师)
张萍:《从〈说文解字〉段注看〈汉语大词典〉“籀”释义修订》
上海大学文学院的张萍老师提出《汉语大词典》“籀”所列三个义项中前两义项“读书”和“通‘抽’。抽取;引出”都存在引起误解的弊端,应当再做修订。她通过段玉裁《说文解字注》相关注解梳理了“籀”的本义及其与“抽”字的关系等问题,对两个义项的释语提出修订建议。认为义项一可改为“抽绎推演而发挥其义”,义项二可改为“抽取,抽引,与‘抽’同源”。此外,义项二的第二个引例不当,其中“内籀”“外籀”之“籀”还是用其本义。
高天霞:《〈汉语大字典〉引敦煌文献献疑》
河西学院文学院的高天霞老师在讨论中强调敦煌文献是《汉语大字典》编纂的重要书证来源之一,但由于写本本身的俗写、讹误以及整理过程中的某些疏忽,一些被《大字典》列作主要引用书目的敦煌文献整理本中存在问题,有些问题直接导致了《大字典》相关条目收字释义方面的失误。她结合现已公布的比较清晰的敦煌文献图版以及他人的校勘成果,对其中的部分问题作了分类例析,从所立字头与写本字形不符、据误字而设立义项、义项概括不准确三个方面做了举例考证。她指出的问题引起了大家的热烈讨论。
李冬鸽:《〈汉语大字典〉对声符为本字现象的处理及相关问题》
河北师范大学的李冬鸽老师对汉字中“声符为本字”的现象做了较为系统的整理与研究,以学界公认的声符为本字字例为研究对象,讨论了《汉语大字典》(第二版)对这些字的注释及相关问题。她指出《大字典》体现声符为本字的方式为直接指出声符为本字或用“后作”“同”等术语沟通字际关系。她主要将《汉语大字典》和《说文解字》进行对照,发现《说文》以重文显示两字关系的释例,《说文》解释的声符字本义有助于判断“声符为本字”的释义,《大字典》将其注为古今字或异体字。而《说文》不能提示声符字本义关系的,《大字典》注明古今字、异体字、通假字或未标注。讨论中她还提到《大字典》每个读音下要先讲本义,至于这个本义到底是依据《说文》,还是现有古文字学界的研究成果,又或者给出“两者可调和”的意见,她认为是一个很值得讨论的问题。针对这个问题,会场老师都纷纷发表意见,气氛热烈。
熊加全:《〈汉语大字典〉释义失误辨正》
湖南科技学院的熊加全老师提出《汉语大字典》是迄今为止编纂质量最高的一部大型字书,它在考辨字形、辨析字义、列举例证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但由于各种原因,该书在释义方面存在很多问题。因此,他以《大字典》第二版释义的内容为研究对象进行了系统深入的分析与考证,利用训诂学、辞书学、文字学等知识,选取了《大字典》第二版中释义失误的侏、咺、嚕、珇、濾等 24 个例字进行考辨。熊老师的研究工作为《大字典》的修订与完善以及历代字韵书文本的校勘与整理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资料。
(主持人李冬鸽、冯英梅老师)
刘传鸿:《〈汉语大字典(第二版)〉指误二则》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的刘传鸿老师认为《汉语大字典》第二版对第一版中硬伤性、体例性错误进行纠正,力所能及地做了提高性修改,如适当增加字头,增加义项,更换例证等。但是,如此巨大篇幅的字书,讹误在所难免,他在查阅过程中即发现二则:《汉语大字典(第二版)》“䲻”字第二个音义读作yuān,并指其同“鸢”,识读有误,此字实为“鸱”之俗。“”字读作yàn,释为饴糖,识读亦有误,此字乃“䬵”之俗体。他的指正对《大字典》的后续修订有一定参考价值。另外,大家就《汉语大字典》的再版修订问题提了很多建议,四川辞书出版社的王祝英老师针对讨论中的问题进行了回复,李志江先生、徐祖有、孟蓬生等老师都参与了讨论。
蒋志远:《〈正字通〉异字同词注释考误四则》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的蒋志远老师指出一个汉语词在共时和历时的层面都可能由不同的汉字记录。从《说文》开始,历代辞书都很重视关联具有共同记词职能的汉字形体。他在研究过程中发现张自烈所著《正字通》中的异字同词注释也存在一些错误,有的错误还被《康熙字典》《汉语大字典》等后代名著吸收,其消极影响被延续和放大,影响了这些辞书的学术价值。于是蒋先生从《正字通》中选取了㐺、屰等四则存在错误的异字同词注释作了考察和辨正,利用《甲骨文编》、《说文解字》等文献资料佐证观点。蒋老师的研究为汉语字词关系研究以及辞书的编纂、修订工作提供了参考。
肖峰:《〈广雅〉 “丞,没也”辨正》
湖南理工学院的肖峰老师指出“中国辞书史严重存在重编纂而轻考校、重贮存而轻整理”的现象,他认为对这些错误进行订正,是当前辞书研究中的一项重要工作。肖老师在研究过程中发现《广雅·卷一下》“潜、丞、沈、溺、涅、湮、渨、沦,没也”条有一“丞”字,参照原本《玉篇》、《集韵》等其他辞书,该处当为“洆”字之误,而“洆”即“涵”字之讹。至于“洆”字读音,《集韵》等后世辞书皆读“辰陵切”,此为因讹改读,当读与“涵”同。他的观点引起了在场专家学者的广泛讨论,刘传鸿老师与其观点相悖,二人争论热烈。
张青松:《颜师古〈汉书注〉古今字研究与辞书编纂》
郑州大学汉字文明研究中心的张青松老师对颜师古《汉书注》中的460条(208组)古今字进行了研究,发掘颜师古《汉书注》中古今字对辞书注音、释义乃至辞书字头字际关系的沟通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二、10月27日上午讨论综述
10月27日上午的讨论涉及《汉语大词典》《汉语大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等辞书的修订和编纂实践问题,分上、下半场,上半场由温朔彬、王乐平两位老师主持,下半场由李艳红、姜同绚两位老师主持。先由八位老师报告自己的论文,然后进行小组交流讨论。
(主持人温朔彬、王乐平老师)
(主持人李艳红、姜同绚老师)
谢昆芩:《守正出新,后出转精——试论〈汉语大词典〉(第二版)第一册之修订》
汉语大词典编纂处的谢昆芩老师参与了《汉语大词典》(第二版)编纂修订工作,她对《汉语大词典》(第二版)的修订工作进行了详细地介绍,归纳出五大亮点:一是优化立目,完善词目。具体体现在增补漏收词目和删除不合理词目这两方面。二是补充书证,丰实词目,提前始见例证以及补充缺证词目。三是精修释义,提升词目。四是同一格式,规范词目。五是刊误订谬,订正词目。最后,谢老师感叹道:“修订工作没有完成时,只有进行时,修订工作永远在路上。”
姜同绚:《〈汉语大词典〉摘瑕六则》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的姜同绚老师讨论了《汉语大词典》中六条释义的不当之处,认为《汉语大词典》存在的问题主要有四个方面:一是字词关系不对应,造成形、音、义的不合;二是义项漏收,造成释义与书证不合;三是抄录错误,校勘未及;四是误读典籍原文。
李艳红:《以〈敦煌经部文献合集•俗务要名林•田农部〉所收“萝枷”为例看其对辞书修订的意义》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的李艳红老师将视角投射到敦煌文献材料中,发现了其对辞书修订和完善的意义。她以《俗务要名林•田农部》中所收“萝枷”为例,引证大量小学著作和四库相关文献,详尽地清理了“萝枷”一词的意义和读音。李老师指出,“萝枷”其实指的是连枷,是打谷、麦、稻等用来脱粒的农具。
李婷婷:《从〈汉语大字典〉第二版的新旧字形问题浅谈辞书字形整理》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的李婷婷老师关注到了《汉语大字典》(第二版)新旧字形的问题,并以此为切入点谈了辞书字形的整理。通过对《汉语大字典》新旧字头字形的全面对比测查,她发现《汉语大词典》其后附的《新旧字形对照表》中的举例远远不够,势必进行类推,而类推又有其利弊。李老师对辞书新旧字形的处理提出了四点建议:首先要将新旧字形与繁简字、正异字的概念严格地区分开来;制定统一的新旧字形标准;类推的范围也应因“书”而异;对字形混同的情况做适当的补充说明。
王乐平:《俄语单语词典编撰中的“толкование”术语的概念阐释》
来自哈尔滨师范大学斯拉夫语学院的研究生王乐平,从俄语单语词典编撰角度出发,阐释了俄语中的一个术语。她还将单词词典与双语词典、词文词典与百科词典进行对比分析其异同,注意到国内出版的诸多俄汉双语词典并没有严格遵循俄国语言学的规范。国内学者所说的“详解”不同于俄国词学界的“толкование”,而是带有中文色彩的“详细注释”。
杜翔、李志江:《试论〈现代汉语词典〉倒序本的编纂实践》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的杜翔老师从《现代汉语词典》倒序本的编纂实践出发,讨论了倒序本编纂中的相关问题。他说倒序本的编纂可以满足读者词语与作诗押韵的需要,也可以为词典修订呈现新的角度,所以倒序本的编纂是有其必要性的。在具体编纂上,倒序本不只在体例上作了调整,更对内容进行了检查和修订。
温朔彬:《谈谈“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释义》
山西省社会科学院语言所的温朔彬老师紧贴时政热点,关注到了《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新收谚语“打铁还需自身硬”一条的释义问题。《现汉》(第7版)对这一谚语的释义是:比喻要打败强敌或战胜困难,自身要过得硬,也比喻正人先正己。她认为“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谚语的第一个义项应当分解为两个义项:一是它的引申义:泛指从事艰苦的工作,自身要有过硬的本领;二是它的比喻义:比喻执政党要从严治党,不断加强自身建设。并且没有第二个义项所说的“正人先要正己”的意思。
陈明学:《〈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胜”条释义商榷》
贵州省安顺学院的陈明学老师将视角聚焦到《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胜”这个常用词上,基于《现汉》的释义,发现其在释义上的不妥之处。他认为这里存在两个问题:一是“胜”的重要义项缺失,这个重要义项就是“尽”;二是释义跟举例不吻合,如果说“能够承担或承受”这个义项跟举例的“胜任”之“胜”相吻合的话,那么再用这个义项“不胜”之“胜”就欠妥当了。最后,陈老师针对《现汉》(第7版)对“胜”解释不够准确的问题,给出了修订建议,一是增补“胜”的义项:尽;二是删除“能够承担或承受”下的例词:不胜。最后李老师还谈到,《现代汉语词典》影响很大,从我们的实际情况来看,《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是我们所有的辞书里面,特别是语文辞书里面是影响最大的两部,所以它的每一个释义都要细致准确。我们应该抱着词典、字典无小事的原则。
接下来的小组讨论中,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四川辞书出版社的副总编辑王祝英老师首先对李婷婷老师提到的《汉语大字典》第二版新旧字形问题作了解释,对她的建议表示感谢。社科院的杜翔老师听了王乐平有关俄语词典的介绍,特别感兴趣。他说社科院语言所刚成立的时候就是对标苏联科学院语言所的,不过,就算到现在,我们做的工作跟苏联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与会老师还讨论了俄语中“详解”的具体含义,最后发现俄语中的“详解”类似于汉语所说的“简明”。杜翔老师由此提到了辞书编纂的“素朴性”,同样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另外,杜翔老师还和温朔彬、陈明学老师讨论了他们的文章,双方一来一往,气氛热烈。
讨论即将结束前,李艳红老师肯定了《现代汉语词典》倒序本的价值,说它确实很有创新性。但《汉代汉语词典》编撰是很谨慎的工作,需要更细致。最后李老师希望可以针对《现代汉语词典》召开小型的会议,大家可以更好地交流。很多老师说《现代汉语词典》和《汉语大字典》是他们经常翻阅的辞书,他们都很认可辞书编纂的工作。讨论之中,辞书的编纂者积极回应大家的问题,大大激发了批评者的讨论热情。